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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十二)我是说你在下面(17 / 18)

他们的亲爹亲口说过的。

所以他耍了点手段,让岑安和与岑不害父子相见,只可惜,在此之前,有个小和尚为了拖延他杀人的时间选择自尽,而他的不害哥好像还沉浸在自己师弟死去的痛苦中,不仅没能上演父子相认的感人戏码,反而还一拳打爆了岑安和的头。

看看,看看,那佛像都被你溅了满脸的血啊,不害哥。

弑父杀生,佛子堕魔,多好的戏码。他看得好生快活,痛快到几乎要笑出眼泪。

但,不够!还不够!不害哥,尽情释放你心中的恶念吧,看,诸般生灵皆在,你还愣着干什么,他们都是和岑不害一样愚昧又自负的无聊生命,是祭坛上已经准备好的贡品,所以说,不害哥,是时候了。

用你的佛法,渡化他们啊。

岑伤记得自己当时是多么快乐,鲜血染红了祭坛,染红了岑不害的眼睛,染红了清梵和尚的双手。岑伤笑着看着,看他如何屠戮无辜,看他如何杀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。他快活到浑身颤抖,笑得眼泪都止不住。

当初你护不住任何人,如今你依旧护不住任何人。

不害哥,你就是个祸害。

如果不是你,他们不会死。

都是你的错啊,不害哥。

可他的快乐被那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大胖和尚打断,他看着清梵的心魔被大胖和尚以佛法压制,不无惊恐地意识到——

义父出事了。

他立刻召集所有的新月卫,奔赴大殿,可刚刚结束战斗的大雄宝殿上,已经全然不见了那个挺拔的身影。

云颠之战,山崩地裂。不老僧圆寂,拥月仙人不知所踪。

后来在寻找义父踪迹的时候,岑伤曾经无数次地后悔过他复仇的举动,如果他知道这个行为会带来这么可怕的后果,哪怕是要他日日夜夜在痛苦中无尽煎熬,他也万万不敢就这么趁机收拾了岑安和与清梵的。

他愧疚,焦虑,追悔莫及。

月泉淮指尖哒哒点着椅子的扶手,单手托着腮,双眼一眨不眨,亦是一言不发。

他其实并不在意岑伤的过去,也并不在意岑伤假公济私,在这方面他宽容得很,只要能够好好完成他布置的任务,这群手下随便他们干什么去。

他也向来不是个会体贴别人心情的人,听着岑伤的话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——当然,岑伤也说得足够理性,他很满意——对过去的事情斤斤计较毫无益处,更毫无必要。何况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失败推到岑伤的头上,就算没有岑伤搞的这些动作,那老秃驴也……

月泉淮的指尖停了下来,眼眸微沉。

但是,既然岑伤和少林有这样一层瓜葛,早在动手之前就应该向他禀报,他可以不在乎,但他的新月卫长侍,在这种事情上不该对他有所隐瞒。

欺瞒主上,是罪当罚。

十一天的忙碌是岑伤的分内之事,只不过,岑伤忙得脚不沾地,他也顺势冷落了他而已。

他又不缺贴身侍奉的可心之人。

月泉淮的目光落到点玉的身上,看他低着头抿着嘴,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不由得微微一顿。

他在……哭?

哭什么?

月泉淮还没反应过来,只见点玉起身,哒哒哒来到他面前跪下,抱着他的膝盖晃了晃,抬起一双湿漉漉红彤彤的眼睛看着自己,抽了抽鼻子,声音里都带着哭过的糯:“义父,别生气了好不好,伤哥好可怜啊。”

岑伤的后背骤然绷紧。

他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咽下喉咙里涌上的酸水,以免在义父面前失礼。

月泉淮错愕地睇着跪在他脚边的点玉,半晌回不过神来,他怔怔地盯着点玉湿红的眼,终于忍不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
这一声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,月泉淮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,几乎要笑得流出眼泪。他笑得伏在椅子上浑身发颤,倒也有心停一停,可想想点玉刚刚的话就停不下来。月泉淮乐不可支地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,低头看着点玉,又笑又喘,几乎要说不出话来。

他鲜少在手下的面前这么失态,但刚刚点玉的话实在是愚蠢到可笑,简直是他近日里听过最好笑的笑话。

有意思,有意思,真是太有意思了。

月泉淮好容易止住笑声,笑容满面地挪了挪身子,换了一边单手支头。漂亮的凤眸眨了眨,目光在依旧红着眼眶的点玉身上顿了顿,又在依旧跪得像座雕塑的岑伤身上顿了顿,只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是令人发笑得过分。他嘴角噙笑,轻蔑地挣开点玉抱着他膝盖的双手,抬脚踩上点玉肩头,视线却依旧牢牢地锁定在岑伤的身上,想来这样的惩罚足够刻骨铭心,虽说超出了他的预想,但也无妨,这样他的新月卫长侍总该记住,对待主人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了。

“听见了么,岑伤?”月泉淮语气含笑,托在腮边的小指点了点脸颊。一双勾人的凤眸弯起来,眼角绯红得诱人。他小腿一扬,一脚踹开点玉,力道不轻不重地将人踹到岑伤身边:“他可怜你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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