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后几天,妙月就没见到兰提的面,他早上很早就出门,晚上很晚才回来,三天后他就干脆不在竹楼住了,大师兄他们很喜欢他,从地窖里找出来去年的桂花甜酒,夜里再摆一局手谈。他干脆就在师兄他们那睡了。
不见面就不交谈,妙月也懒得和对自己好感度为零的人说话。师姐师妹们到底心细,关心师妹的感情状况,秋媛带着霖师妹来看望她,妙月没闲着,正在倒腾草药,要压抑情潮期少不得要吃很多苦药,毒老用心她自己也不能毫不出力。
两个小姐妹断言两个人一定吵架了。
妙月回想那天晚上,吵了吗?压根没吵。兰提冷笑,她在旁边哭。因为铁证如山,她要狡辩会显得她特别得蠢。
师姐师妹看她不说真话,便有点无趣,都盘了腿坐在她身边用新鲜花木编织东西。编完了东西,两个人就要走,临走前,师姐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给妙月,两个人扬长而去。
妙月拆开信,是母亲商艳云的信。
她在信里宽宏大量地原谅了珍珠玫瑰露的事,并很客气地说:学习《欲女心经》对你百利无一害,母亲掐指一算,你已经开始品尝情潮期的痛苦了。第一阶的《欲女心经》就能让这种痛苦从此消失,还能内功大进。我们这种人,不单单是为自己而活的,而是为传承这门功法而活。你不愿意学,母亲只好收徒弟来教,但是她们是普通人,没有我们天赋异禀。清明前后,柳县要开武林大会,母亲也会出席,物色女子做徒弟。你要是来,母亲愿意不计前嫌,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。
妙月从信里抓住了两个新信息:第一是她亲娘要收徒了。第二是柳县要在清明前后开武林大会。
武林大会啊……确实是年年开。可是现在武林盟主兰启为死了,谁来主持呢?
妙月一肚子疑窦,决定去云露宫主屋那找宫主商量。关于欲女心经,宫主他知道的应该比她还多,她外婆,她太外婆,都是欲女心经的传人。
妙月以前不肯练欲女心经,一方面是不知道情潮期有多难受,另一方面是她熟悉的唯一练欲女心经的人商艳云名声实在太臭,而且练了就得四处采花,妙月不想离开云露宫。
信交到宫主手里,宫主是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,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眼下都泛着无奈的涟漪:“话是这样说没有错。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,天底下哪有不会反噬练武之人的武功呢?花花世界,淫欲纷纷。云露宫不是练欲女心经的好地方啊……”
也许爱上兰提会比较简单。妙月无意识地想着。
妙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。她连不怕他都做不到,怎么还能爱上他呢?
宫主看到她苦瓜似的小脸,不免宽慰她:“你要是去,我就让你师兄师姐和你一块去。有他们跟着你,要是情况不对,就赶紧回来。”
妙月咬咬嘴唇,这事她得好好想想,她还有一个疑问:“宫主,我不传这门功法,欲女心经如果失传,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尽到我的义务?”
宫主神情很不忍:“你娘在别的事情上任性妄为,却在这件事上尽到了自己的义务。你外婆从小就教育她,只要能有继承人出生,就是杀一百个人杀一千个人,成了女魔头 那也是欲女门派的合格传人。”
妙月不明白。
宫主叹了一口气,才说出妙月从来没听说过的一件旧事:“在你之上,你还有个哥哥。”
这真是平地一声惊雷。妙月瞪大眼睛:“什么?!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。”
“欲女功法只传女不传男,你们这派嫡传体质的人练了功就能控制自己是否怀孕,她是生完你哥哥后,又为了尽责任,才生你的。”宫主还是不疾不徐地叙说,眼神大慈大悲,一脸不忍。
妙月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:“我娘?那我哥哥呢?”
“生下来又不照料,自然是死了。”
妙月第一次接触到这么残忍的真相,不免情绪失控道:“那我也要为了生出来一个传人,一直生下去吗?那前面的孩子就全都不管了?”
宫主轻轻扶住晚辈的肩膀:“能逃到云露宫的人,就没有这些俗世的责任。如果要承担责任,就不应该躲起来。都已经躲起来了,再谈传世武功,再谈传承责任,这本身就是很荒唐的。我从来就不认可你外婆你娘的那一套逻辑,因此我也不希望你陷入这样的束缚。”
宫主摇头:“可是我也没有权力隔绝你接触你祖传的武功。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,练还是不练,都是你自己的人生。”
妙月擦掉自己因为震惊而流出的眼泪,她还需要很久时间的思考。如果她自己不练欲女心经,自然孕育了一个女孩,那这个女孩还算传人吗?如果她练了欲女心经,她还怎么检验自己有没有真正爱上兰提?
妙月情绪低落地走出主屋,正碰到二师兄满脸古怪地拿着一封信,他已经拆了信,正在读,信封是天青色,那就意味着这信是写给云露宫所有人的。
二师兄看见妙月,就道:“新的武林盟主已经出来了。”
“谁?”